雾君三岁半

我喜欢你

【aph/仏英】伦敦与巴黎与诗-9

*仏英两年后归来

弗朗西斯已经整整两年没见到亚瑟了。

两年内他也似从前那般新欢无数,只是眉毛都有些精,衣襟都沾着些红茶的淡香罢了。他轻踱过赛纳河畔,那儿的新绿像极了那个人瞳中的辰景如织,那儿的烟波像极了那个人眉间的喜怒哀悉,他不喜欢他,只是满脑子都是他罢了。

法国的艺术家,就像泪水与涟涟思念浇铸疯狂生长的蔷薇,没日没夜地藏在画室中暄泄昼夜更又叠时分肆意蔓延的深情,他从不允许那间屋子见着一点光,因为当礼洁的光映于那些画中的唯一主角的衣袂眉眼时,那个人就会再一次在他的梦中存活,夜夜纠缠折磨他的精神。

两年的时间,那个人的颦笑怒痴一举一动完全侵占了画室原本空如白纸的四面墙,层层叠叠的色彩与纸张使弗朗西斯对那个人的思念结成了茧。他癫狂地在一张张画纸上勾勒回忆中那个人身上的光和影,妄想着那个人与自己再会时的模样并录入上,有时候他就觉得那个人就像一潭深水,自己是贪恋,沉溺于水中的鱼,脑海中不再浮现出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等同于体内仅存的零星的氧气被决然抽去,忘记他世界就会寂静到窒息,想起他又会上瘾到那个人的模样因自己的触碰而分崩离析,弗朗西斯是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在名为“亚瑟”的梦魇中不可自拔。

英国人的这两年比法国人过得要愉快得多。

亚瑟筹钱保释出了他最最亲爱的弟弟,并与他在一起度过了半年的情报收集整理生活,家族也很看好他们,因此了阿尔弗雷德一时疏忽犯下的错误,亚瑟一直戴着那条弗朗西斯送给他的绿色领带,这证明他从未忘记过那个轻佻自大的法国人,只是暗暗地在内心深处的角落小小怀念一下那几天的时光,这颗忠诚的心一生只会为一人跳动,即使所有人都不会发觉那里藏着个人,或者有些嗅觉灵敏的人会认为,那个幸运的家伙是他的弟弟。

两天的掠影用两年的时间去追溯,这就是两个神经兮兮的家伙的爱情的开始,两年对于这段爱情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们的故事还很长,长到几乎耗尽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去贪欢。

令弗朗西斯最不知所措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亚瑟回到了他的身边,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具体内容是----明天傍晚五点三十五分,西城区火车站,你不来我不走。除了这几十个简洁明了的单词,收件人一栏,写着的是“笨蛋”,其他便全部为空,连号码都是一串奇怪的数字。一定是他,法国人十分相信自己分辨人的直觉,尤其是…讨厌的家伙。

弗朗西斯没有回复,因为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守时的英国人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真好,可以见到他了,那个他两年来日夜思念反复勾勒的人终于愿意出现了。亚瑟,他的小亚瑟终于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短暂的靠岸,重逢后又要经历再一次的分别。

第二天暮霞染上亚瑟的发梢,深窘的剪影拉长在火车轨道上,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追随着法国人的脚步来到了西城区火车站。弗朗西斯如约而至,拥着一支香根  尾四处寻觅英国人的气息。亚瑟倚在车站的粗圆柱子上---那恐怕是最干净的一根了,冷色调的暖光铺满了他的半边脸,双目微闭,偏淡的睫毛轻轻掩在面上,安详得象濒临死的飞蛾,有种恍忽的静美,他大概是在等弗朗来一起为这段绝望到摇摇欲坠的感情做个了结。

法国人发现了亚瑟,象征性地迈出几个优雅的步子,又忽待停下凝视许久,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英国人转头看到他,身旁依旧是人流如潮,路过的多半是四海为家的游者,或是神色匆匆的学生,两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偌大的车站,只有两人是静止的。来来往往的人不停地向各自的目标奔去,也不知有那么一些人心里会不会住着另一个人,时间如流沙聚成塔,广播里传来最悲怆的乐章,亚瑟的车票即将派上用场,代价是挽不住的时光。

依旧是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英国人转身走向奔驰而来的列车,法国人不顾形象地追了上去。

他位住英国人的手说留下来吧。

英国人问为什么,

他说他想他了。

英国人问还有吗,

他说他爱他。
 

一辆列车静止在两人身后。

“我也爱你,可是我要走了。”英国人转身踏上车板,将车票递给检票员。

弗朗西斯飞速从检票员手中夺走还未被打孔的车票,愤怒地撕了个粉碎,然后抛向空中,将亚瑟扯下来拥在怀里,直到发觉蜷在自己胸前的人在轻轻地颤抖,直到他发觉左肩的衣料表面镶入水痕。

列车绝尘而去,驶向蔓延至天际的前方,像个任性的离家出走的孩子,抛下站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是作为彼此唯一的恋人,那么也不枉这风与影的衬托渲染,可惜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相爱了这一事实,可惜爱情并不仅仅是一句“我爱你”和“我也爱你”这么简单,关于爱情,更多的是专一与责任,两人都有各自的羁绊,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有完美的爱情。

弗朗西斯在亚瑟的泪水渗入他领口的那一刻作出了觉悟,他是爱这个人的,不然那些日夜的思念与此刻想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胸口的冲动又算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对那个人的惶惶不安,以及胸口因为潮湿而隐隐传来的闷痛,这些都是弗朗西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只有罗曼蒂克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那些主人公们往往相爱,于第二天的黎明时分送别在失落的港湾,弗朗西斯不会允许亚瑟离开,可他的亚瑟终究是客,他的归属属于海岸线另一端的英国。

“明天早上,我会乘明天早上的车离开。”亚瑟咽下若怆的哭腔,伏在法国人肩上用目光数着,收起明艳开始转暗的云,“所以今天……”

“你一定要走吗?”“一定,因为我有我的生活和家族,我不属于巴黎。”

“可是弗朗西斯是你的,他可以给你世界最美的生活,他可以成为你的家……”“够了,你给不了我应有的生活,”“但是…”“别说了,至少…今天,我是你的。”

亚瑟覆上弗朗西斯的唇,没有深入,只是安静地触碰着,感受魂牵梦萦的人唇上的余温,简单地触感却无比充实,至少现在他还在,至少瑞他…爱着自己,弗朗西斯觉待此时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无论是遇见亚瑟前不带感情的舌吻,深吻还是种类命名缭乱复杂的花式接吻,在这个简单到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吻面前暗然失色。都说分子之间是有空隙的,但是他和他最爱的人在此刻通过一个海峡般的吻紧密相连,他有种想把他所能说出的最动人灿烂的情话都一个词一个词地说给也听,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只好用温柔如深水的轻吻传达自己的心意。他们就像双宿双飞的海鸟,迎着落日的紫灰色余晖相拥用啄戏着,纠缠着,直到最后一缕光消失在天地交汇处,直到双方都不约而同地睁开眼。

“走吧,我带你回去。”弗朗西斯横抱起亚瑟,朝着日落的方向走去。

“去哪?”

“回家。”

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疑惑或是看热闹似的眼光,不过他们不在乎。

“弗朗西斯,你喜欢我吗?”亚瑟头一回认真地念头法国人的名字,喃喃重复着两年前曾问过的话。

“如果你一定要得到答案的话…那当然是,不,”法国人狡黠地一笑,照搬那时的回答。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做那种事。”亚瑟晴转多云,然后便成小雨,抵制不住的哭腔让法国人觉得胸口痛到窒息。

“你怎么这么傻,”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气,在亚瑟耳边轻声说:“因为…我爱你啊。”

因为能感知到你也喜欢我,所以才能如此郑重地诉说出“爱”这个双向的承诺。

亚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角不小心暴露的潮湿被法国人吻去,内心的落寞与空洞被深情的细语填满。

你能爱上我,真好。
我能遇见你,真好。
 

 
回到家后,弗朗西斯把亚瑟小心地放到床上,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留下亚瑟一人坐在床上与床头柜上摆放的法式裸露自拍大瞪小眼。

“好好待在床上,我去做饭。”弗朗西斯伸了个懒腰系上淡粉色的碎花蕾丝围裙,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美好的烛光晚餐。

亚瑟才不会任时间这么琐碎无聊的荒废掉,他决定自行参观一下这个法国混蛋的家,房间很多,信息量也挺大,辟如卧室脏乱差的环境,辟如卧室墙上挂着的短发女子的单色相片,再辟如他有一块整洁的英伦风格子桌布被亚瑟看上了正盘算着怎么诈入囊中。一切都是他预料中的,直到他推开那扇不起眼的画室的门。

那是桌布落地的声音,那是空气凝结的声音,那是哽咽的声音---

四周墙壁上层层叠叠悬着的纸张上的人全是自己—瞪着他的自己,对他笑的自己,眉毛皱成一团的自己,神色忧郁的自己,面无表情的自己,怅然若失的自己……整个画室,通通都是两年来弗朗西斯凭借印象一笔一划勾勒出的自己,或是线条分明,手法流畅;或是浓墨重彩,对比印象;或是写实,或是抽象,或是热情,或是疯魔……亚瑟不是很懂艺术,也不是很懂弗朗西斯,他只知道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动让他鼻子一酸,拼命将眼里的池水堵住,却还是泛溢成洪涝决了堤。

弗朗西斯慌张地冲了进来,匆匆抱住亚瑟往门外推,惊惶无措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我看到了。”亚瑟转过身环上弗朗西斯的脖子,“那些画,我全都看到了。”弗良朗西斯没出声,只是沉默地抵去那人一行行的溪流,许久,亚瑟捉住他下垂的手,使他们十指相扣。掌心与指节分享的温度很舒适,这也许胜过拥吻所能传达的感情。

他们紧紧依偎十指相扣着走进了餐厅,那儿的米茶色玫瑰纹桌布上早已被法国人精心摆置上了几根蜡烛与精致的菜肴,落坐,摇曳的烛光填满了房间,也使英国人眼眶中的水愈发璀璨。最后的时光两人都彼此珍惜,谁也没闲工夫去考虑第二天一早的别离。

“你有纹身笑吗?永远洗不掉的那种。”

弗朗西斯去杂物间找出一支纹身笔递给亚瑟,也没追问他要做什么。

亚瑟接过笔然后解开法国人的胸前衬衫的扣子,在左胸处用学生体英文一笔一划地写了一行透气的字,近看可以清晰辩论出是“Auther kiikland”,然后法国人似乎被这有些任性的举动逗乐了,托起亚瑟的左手在无名指上纹了一圈优美的花体字,很明显是他自己的名字。

“你若是敢把它洗了,不仅皮开肉绽,还得赔我一辈子。”

英国人又觉不妥,便在自己名字的后在加了“′s”,法国人哭笑不得。


入夜,夜凉如水。

屋内却靡暖如春。

法国人轻轻的哼着儿时学过的摇篮曲,注视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即将入睡的侧颜,唇角抿成一条上扬的曲线。月色入户,暗色中铺出一路银白,其余则是窗棱拦下的阑珊剪影。

这一夜弗朗西斯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他们有趣的相遇,想到自己欠他的那个月的茶钱,想到他们再次相遇是在他原来打工的酒吧,想到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想到他们的第一次也是至今一次的欢愉,想到自己因为他浑浑噩噩的两年,想到发觉自己爱上他的惶恐与欣悦,想到他在车站对自己说的“我也爱你”然后欺骗自己他没有说出后半句。重逢---真是件愉快的事,前提是他会离开,对…明早就会离开自己去海峡的另一端。是啊,他有自己的生活。

是啊,今晚,只有今晚,他还是自己的亚瑟,零点一过,他叫亚瑟.柯克兰。

亚瑟.柯克兰,只能有一半是属于弗朗西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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